早就知道日本的物價高,住宿費更是驚人,除了固定的房租之外,還要交押金禮金,而且幾乎都是拿不回來的。因為這間學校保證每人都可以有宿舍住,不用自己找,所以我就決定申請這間學校。很多外國人來到日本之後,都很驚訝日本的住宿為何如此貴而且很狹小,但兩手一攤,我們還能有什麼方法?
    學校自營的宿舍仕伏寮,應該是學校列出的一串宿舍清單中最便宜的。但每月三萬住宿費,什麼都沒有,連床都沒有,只能睡很舊的榻榻米,連洗澡都要投幣。我當然不可能選,再怎麼窮困,人生有些回頭路是走不回去的。
    於是我在一串清單中,決定了ハイツサンポ。這間宿舍包水電瓦斯,而且有個人浴室及廚房,若月付四萬八,還可擁有電視冰箱等家俱。入住費三萬。同等級房價的松屋,房間雖大,但不包電及瓦斯,而且沒有冰箱,入住費高達十萬,我為了十萬而沒有選松屋。雖然那浴室裡的浴缸看起來非常誘人。
    不過真的決定サンポ之後,我倒有些不安,總覺得跟其他的比起來,似乎過於便宜,我還一直跟小蘭姐說,「我會不會是住到鬼屋?」
    真的到了サンポ之後,我知道原因了,這間離學校是最遠的,而且,當我打開陽台之後,我第一直覺是「靠,全京都最醜的景觀就在我窗外嗎?」而且光看數字無法對房間大小有感覺,所謂的廚房,也不過就是個洗水槽加上一個單口瓦斯爐。然後窗外景觀醜,入夜就會發現,後方的陸橋不斷傳來汽車狂奔的聲音,京都最可愛的叡電(此時一點也不可愛)大概要到十二點才是末班車時間。然後,週六的清晨,窗外的廢車廠八點就有人開始工作,即使再累,要睡到九點,得盡人生最大的努力才辦得到。然後就會想到,我在台南的房間足足有現在的兩倍半大,而且只是睡房而己。偶爾會想,我到底是為什麼?
    不過住仕伏寮的人更慘。雖然說水費及瓦斯不用錢,但學校把所有的費用轉嫁到電力上,一度電要三十多元,買冰箱的同學就看著電表一直往上跳,開始擔心接下來的夏天及冬天該如何是好。
    與之相比,住松屋的根本就是有錢人。
    我一直沒有去過松屋。但住仕伏寮的小金在食堂遇到住松屋的小張會直接說「我不跟住松屋的人說話」。去過松屋的angel說,松屋真的很豪華。但我還是不想去。潘朵拉的盒子沒事不要開。而且我覺得サンポ很棒啊,可以走路就到公園,而且住久了也覺得很方便啊!
     不過昨天我去了松屋。芝麻想吃披薩,我們只好作陪,但我們的宿舍絕對是容不下四個人的。於是住在サンポ的我、芝麻、小森只好去松屋小張家。小張說「當初我就想,住這麼大要幹嘛呢?後來去小森家打電動才發現,空間大是有必要的」一聽這話就覺得有點欠扁。但為了披薩,只好去了。
    果然是有錢人的家啊!在修學院離宮道上,新建的公寓,每戶對講機還有顯示螢幕,上三樓還有電梯,不像我們,根本沒有任何門禁,上網還得在公共空間使用。
    四人圍著小桌子吃披薩,小張問,「你們的房間真的容不下四個人厚」我說,三個人在,得沿著床邊排排坐。」但我們不甘示弱,我跟芝麻說,十萬入住費太高了。芝麻說,十萬可以活一個多月,我說,我們到寶之池公園走路只要五分鐘。寶之池公園是洛北很有名的公園,是江戶時期的灌溉湖泊。然後我再說,而且我們瓦斯電都全包,(其實是合計一萬元以內,若超過,就得付超額部份)。若這樣算,我們房租就比你們便宜,而且我們有電視。昨晚想看義大利美男打敗日本男排,小張竟然沒買電視。(扼腕)總之,我們極力宣揚サンポ的好處。
    小張聳聳肩,一副無所謂。
    不過要離開時,芝麻借用了廁所,根本是跳向我「千尋千尋你快去看,他們的廁所好棒哦」我是很想上廁所啦,但是「我不想看,回家囉」小森望著窗外說「這裡可以看見山耶」我的本性立刻展現「小森你給我閉嘴」。小張再補了一句「這裡可以睡超過九點不會吵哦!」靠…
    走出來後,小森還一直說,「你看他們的門是用卡片耶,不像我們是用那種舊舊的鑰匙」我咧,想扁人了哦!
     從松屋走回サンポ,大概五分多鐘吧,經過一片稻田,穿過叡電的小鐵軌,我們三人就像打輸球賽的查理布朗及其朋友們,非常沈默的走著,我一直把松屋寬敞的房間,安靜的室外印象拋出腦外。彎進陸橋下,再轉個彎就到サンポ了。芝麻突然用有點無力但堅定的語氣說,「我覺得我們住在サンポ比較好,因為很狹窄,比較有在日本生活的感覺」(痞子,阿Q的不只我們兩個)。
    稍晚, angel來敲門,給我一包台灣來的肉鬆,我說,那來泡一保堂煎茶吃寬永堂的羊羹吧。把芝麻也叫來。不過羊羹也不過是比食指稍粗些,一樣長的大小。三人果然無法排排坐,我稍微彎了一下角度。芝麻說「我們今天去松屋了哦,真的很棒耶。可是我跟千尋一直說サンポ的好話」angel馬上說「你們兩個幹嘛自欺欺人啊?」
    我跟芝麻像洩了氣的汽球人,咻一下的飛向空中再掉下來。也對啦。幹嘛說サンポ的好話?算了,明天起,跟住仕伏寮的人說話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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