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往關西機場的飛機上,坐在往京都市的電車上,我不停的在想,為何我會在這裡?為什麼?眼淚開始止不住的流。當然這種想法是直到昨天才出現。去年夏天開始,應該說兩年多前開始,我對自己開始不耐,工作人生都是。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再會出國的可能,四十歲了才要出來。而且,只是為了在京都住一年,才勉強申請語言學校,也不是學一技之長,一開始姐姐都不是很認同。但是,在那個漫無邊境的午後,在很多個哭著睡著的夜晚,姐姐們支持我的決定。離開的事,只有少數人知道,連我其他的姐姐也都不知道。並不為別的,只是不想去解釋,為何一個四十歲的女人,要拋棄現有的工作及生活,跑去異鄉過一年,花光少少的積蓄,然後再面對不可知甚至旁人認為沒前途的未來。這是我的任性,不想解釋。

    離開十三年的工作,並不是如此容易。母親過世後,與小蘭姐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家庭,我也捨不得。兩位姐姐真的對我很好。六姐說是怪妹妹的嫁妝,然後資助我。我家怪妹妹剛出生時,像她老爸,我就對我姐說,「你大概要存兩百萬嫁妝才能把女兒嫁出去」。不過女大十八變,我家怪妹妹不僅長相清秀,身材更是一級棒,沒嫁妝也嫁的出去啦,更何況,如果要嫁妝才要嫁,也不如不嫁。所以錢,小阿姨就用了。

因為一直工作到離職那一天,所以一直到現在,也還沒習慣沒有工作了。只是能夠很率性的把所有工作有關的email全部刪除。

    澳貓寫了一篇關於我們十三年前一起進報社時的情景,那時真的很慘,可是因為年輕,所以無所畏懼。我們這個年代的人,彷彿經歷了所有的劇變,我們從手工貼版開始做起,缺個字錯個字,就是天大的災難,因為電排房只趕當天新聞版面稿,副刊是預做一星期版,即使今天要降版,錯一個字他們都不想理人。而且因為副刊的字體及打字的紙張都跟其他新聞版不同,於是我們只好採取游擊隊作戰,要嘛就是硬碰硬,要嘛就是趁別版編輯下標題字時,偷渡一兩個字,運氣好時,人不知鬼不覺的把自己要的字偷減下來。但有時電排大姐會大喊,為何麼新聞標題字會出現一個字體完全不同的「頭髮」之類的。於是我們就會被狠狠羞辱一番。
     一年中只有諾貝爾文學獎發表時可以耀武揚威的下去發打字,幸好後來董事長吳阿明固定每個星期都有稿件,萬一漏了什麼字,就趁那時全部囂張的要求補上。還記得有一次,要降版的稿子是寫有關音樂的,竟然漏了豆芽菜,趕緊找舊稿,找了一篇名為「食譜」的稿子,心想,賺到了,同事都很羨慕我找到這篇舊稿,我想,一定有豆芽菜。找了老半天,眼睛都快掉出來,什麼菜都有,幹,就是沒有豆芽菜。

     這也不過才十三年前的事情。

     報社的十三年,是我人生青春的大半。看了很多事,也遇到許多人。像我這種愛結面腔的人,討厭與人說話,所以遇到的有人被幹譙,也有人成為朋友,更有許多只是美好的相遇。不論如何,感謝這一路相伴以及遇見的所有人。

    一九九五年二月十五日,到二00八年三月三十一日止。謝謝大家。

    後記:

    昨天抵達京都後,花了很大工夫,中間還違規穿越馬路,推著三十公斤的行李,好不容易才到了飯店。真的沒力氣出去打電話,就用飯店的電話打,事後才發現這兩句話花了我近一千日幣。想起在はるか上時,一直想,回去後,再也不要離開小蘭姐了。結果白天哭得眼睛泛紅的小蘭姐,早早就上床睡覺,還說沒有用的家犬小健也早早就睡了,兩人都是被電話吵起來。(靠)
       我
家小健自從我決定出國後,就被小蘭姐訓練,一大早就得出去散步。可是我是暗光鳥,小健晚上得陪我玩,早上爬不起來,就被我姐拖出家門。所以,他的自保之道是躲到電話桌下, 那個小茶几有四個邊欄,因為小健少一隻腳,一旦躲進去,得花很多力氣才挖得出來。結果今天早上小蘭姐就說,小健在小床上,被叫醒時伸了個大懶腰,然後就很有精神的出去跑跑了。(我咧)

    今天預計要到學校報到,前晚在飯店收信,學校的聯絡人寫著「關於您來學校那天的安排。您退房之後,請做TAXI來學校。然後把行李留在學校,請您去吃飯。下午一點,請您回到辦公室,本校帶您(開車)SANPO。現在的打算是這樣。」我自以為是的認為這家學校終於有點人情味,要請我吃飯。結果並不是,是要我自己去吃飯。而之所以會這樣約時間,是為了配合一位也跟我住同樣宿舍的法國人的時間。

    暗藏心中的幹譙,自己去走一走。沿途都是一般的景樣,我看到對面有超市,很想走過去比價一番。但實在懶得過去,也沒什麼櫻花,結果走了走著,就看見一群人,有櫻花的影子。哦,原來是哲學之道。(上面這段話,可能有人看了會想砍死我),哲學之道的人多到爆,日本人一直喊「啊,漂亮,啊,漂亮漂亮」,還有一堆台灣人,還有中國人,總之就是擠到爆,但櫻花就是怎麼拍怎麼美。我看到章魚丸子,想說,小蘭姐,對不起,我要去吃了。結果一看,三個就要兩百,對於失業當窮學生的我,怎麼可以呢?決定放棄。錢怎麼能花在這種地方上,得省下來吃甜點才是。

    午餐在附近的拉麵店解決。這家東龍拉麵店竟然大賣台灣風的豚井,有台灣魯肉飯,對於立志賣一碗三百元魯肉飯的我,當然要點一碗來探視一下市場。結果肉燥很像我昨天吃的肉包,就是有點麵粉的醱酵味。味道,當然是我自己的好啦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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